【原文】
郑同北见赵王。赵王曰:子南方之传士也,何以教之?郑同曰:臣南方草鄙之人也,何足问?虽然,王致之于前,安敢不对乎?臣少之时,亲尝教以兵。赵王曰:寡人不好兵。郑同因抚手仰天而笑之曰:兵固天下之狙喜也,臣故意大王不好也。臣亦尝以兵说魏昭王,昭王亦曰:寡人不喜。’臣曰:王之行能如许由乎?许由无天下之累,故不受也。今王既受先王之传[1],欲宗庙之安,壤地不削,社稷之血食乎?’王曰:然。’今有人操随侯之珠,持丘之环,万金之财,时宿于野[2],内无孟贲之威,荆庆之断,外无弓弩之御,不出宿夕,人必危之矣。今有强贪之国,临王之境,索王之地,告以理则不可,说以义则不听。王非战国守圉之具,其将何以当之?王若无兵,邻国得志矣。赵王曰:寡人请奉教。
【注释】
[1]传:指世袭的江山或王位。
[2]时:或作特,古通用,指单独。
【翻译】
郑同北上拜见赵王,赵王说:您是南方的博学之士,来这里有何见教?郑同回答说:我是南方鄙陋无知之人,没什么值得您向我请教。即使如此,大王您已经把问题摆在了我面前,我怎敢不回答呢?我年轻的时候,父亲曾教给我兵法。赵王说:我不喜欢兵法。郑同听了这话拍手仰天大笑,说:兵法本来就是天下狡诈之人喜欢的东西,我原来就猜想大王您不喜欢它。我早先也曾用兵法游说过魏昭王,昭王也说:我不喜欢。’我就说:大王的行为能比得上许由吗?许由没有想得天下这种欲望的牵累,所以不接受尧的禅让。可是现在大王已经接受了先王世袭的江山,您想要保持祖先的灵魂平安无事,国土不被侵占,社稷之神得到祭祀吗?’魏昭王说:是的。’现在如果有人带着随侯之珠,持丘出产的美玉,揣着万金之财,独自在野外露宿,本身没有勇士孟贲那样的威力、荆庆那样的果断,身边又没有强弓利箭来防御,那么不超过一个晚上,别人必定会谋害他。现在有强大贪婪的国家进逼大王的边境,向大王索取疆土,晓之以理没有用,动之以义也不会听从。大王如果没有争战之国所具有的防御装备,又将用什么去抵御他们呢?大王您如果不讲求用兵的策略,那么邻国的野心就得逞了。赵王说:寡人愿意领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