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国策

【原文】

冯忌请见赵王，行人见之。冯忌接手免首[1]，欲言而不敢。王问其故，对曰：客有见人于服子者，已而请其罪。服子曰：公之客独有三罪：望我而笑，是狎也；谈语而不称师，是倍也[2]；交浅而言深，是乱也。’客曰：不然。夫望人而笑，是和也；言而不称师，是庸说也；交浅而言深，是忠也。昔者尧见舜于草茅之中，席陇亩而庇桑，阴移而授天下传。伊尹负鼎俎而干汤，姓名未著而受三公。使夫交浅者不可以深谈，则天下不传，而三公不得也。’赵王曰：甚善。冯忌曰：今外臣交浅而欲深谈，可乎？王曰：请奉教。于是冯忌乃谈。

【注释】

[1]接手：交两手，指拱手。免：通俛，俯。
[2]倍：背其师说。

【翻译】

冯忌求见赵王，管礼宾的人让他见赵王。冯忌见了赵王，拱手低头，想说又不敢说。赵王问他是什么缘故，冯忌说：我介绍一个人见服子，不久就向服子请罪。服子说：你介绍的那个人竟然有三个错误：看着我笑，这是轻慢；谈论道理却不称颂老师，这是背叛；和他交情浅薄却深谈，这是惑乱。’我说：不是这样。望人而笑，这是和颜悦色；说话不称颂老师，那是说话随便；交情浅薄却深谈，这是忠诚恳切。从前尧帝在草屋之中见到虞舜，坐在田头而歇于桑下，很快就把天下交给了虞舜。伊尹背着鼎俎求见商汤，姓名还未及显著，很快就任命为三公。如果交情浅薄就不能深谈，那么尧帝就不会把天下传给虞舜，商汤就不会任命伊尹为三公。’赵王说：很好。冯忌说：我现在和大王交情浅薄，却想深谈，可以吗？赵王说：请赐教。于是冯忌就谈了起来。